作者：中共中央党校经济学部　周跃辉

　　习近平总书记在《在统筹推进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工作部署会议上的讲话》中指出：“产业链环环相扣，一个环节阻滞，上下游企业都无法运转。区域之间要加强上下游产销对接，推动产业链各环节协同复工复产。”当前，随着国内疫情拐点的到来，不少地区特别是一些重要经济城市的企业已经基本实现复工复产。但我们的观察发现，不少重要经济城市特别是一些国家中心城市的产业链不完整，导致稳产满产出现困难，这一点值得高度重视。

　　产业链不完整是此次疫情暴露的最大短板

　　自3月12日世界卫生组织宣布新冠肺炎疫情可能全球大流行以来，中国以外的世界疫情出现快速扩散趋势。美国、意大利、西班牙、加拿大等重要经济体纷纷宣布“封国”。尤其是意大利，截至3月23日，统计数据表明，该国因感染新冠肺炎的死亡人数已经超过中国，累计确诊病例已经超过6万例。美国的情况亦不容乐观，截至美国东部时间3月23日14时30分，美国累计确诊41511例，除中国外排第二，仅次于意大利。

　　由此带来的后果是：世界经济可能步入前所未有的境地——主要经济体经济基本停摆、世界产业链和供应链基本断裂。疫情所引发的严重负面影响就不仅仅是产业的问题了，全球经济将可能带来金融大波动，或许不仅仅是步入萧条或短期衰退，而是休克式停摆，其带来的经济损失和后遗症可能会超越以往金融动荡引发的经济危机。

　　而当今世界是一个全球化的时代，各国利益深度交融，产业链供应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当前，全球疫情不断蔓延，供应链产业链安全风险也在增加。这种情况的出现，将直接威胁到我国的产业安全。事实上，这一“负外部性”效应已经显现。我们的研究发现，像北京、上海、广州、深圳、成都等重要经济城市，在企业逐步复工复产的进程中，暴露出产业链不完整等问题，成为企业稳产满产的最大挑战。

　　以北京的半导体产业为例。从产业链的角度看，半导体行业链条的上游主要是IC（集成电路），主要的经营模式有两种，IDM模式和分工模式。IDM集成设备制造商，主营IC设计、芯片制造、封装测试，而这些价值链条的控制权，主要集中于三星、英特尔、德州仪器等国外大企业手中。随着全球疫情形势的趋紧，北京半导体产业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就无法估量。

　　因此，以贯通产业链加速推进企业复工复产向稳产满产转变，就成为国内重要经济城市的战略选择。客观来讲，国内除了武汉等国家中心城市复工复产滞后以外，其他重要经济城市的复工复产率基本都在90%以上，不少已经是近百分之百的复产率了。以成都为例，统计数据表明，该市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复工率达100%，建筑工地复工率也已达99.6%。但一个企业复工并不代表就能够正常运转，能够正常盈利，这其中的关键是企业能否稳产满产。只有做到这一点，国内的经济社会才能够正常运转起来。

　　事实上，疫情发生以来，各方面大规模调动资源，确保防控一线医疗物资供应，确保城乡居民生活必需品供应。这既体现了我国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制度优势，也是以所积累的雄厚物质基础为前提的。但是，在疫情防控期间，如果像北京、上海等非疫情防控重要经济城市不能有序复工复产直至稳产满产，防控一线的物资供应就难以持续得到保障，居民生活必需品供需平衡就可能被打破，商品市场和要素市场的供需矛盾就可能加剧，我国的经济社会或难以恢复到疫前的正常水平。

　　以贯通产业链加速推进企业稳产满产

　　产业链是产业经济学中的一个概念，是各个产业部门之间基于一定的技术经济关联，并依据特定的逻辑关系和时空布局关系客观形成的链条式关联关系形态。产业链是一个包含价值链、企业链、供应链和空间链四个维度的概念。这个概念最通俗的说法即为我们常讲的产业上游、中游、下游等范畴。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任何一个企业都不可能包揽整个产业链条，这就需要通过市场机制进行合作分工，产业链的某一个链条由某个专业企业来完成。

　　但这也带来一个问题，即当产业链上的某一个链条因为某种原因出现断裂时，就会影响整个产业链。这次疫情所带来的产业链断裂，从而导致国内一些重要经济城市产业链的不完整，使得企业的供应链出现问题，就是明证。具体来看，当前和未来一段时间，包括北京、上海、成都等国内重要经济城市如何通过贯通产业链来推动企业稳产满产，有以下几个方面的着力点：

　　加强产业功能要素同城配套。当前，我国的经济已经深度融入全球经济，这是全球化所带来的“红利”。但这次疫情也充分暴露出这一模式的弊端，即可能带来产业链安全。这就要求像北京、上海、成都等一些国家中心城市，要加强产业功能要素的同城配套，一方面，能够降低企业的交易成本；另一方面，也能够有效防控产业链风险。以合肥为例，该市围绕电子信息产业，在引进京东方这一家龙头企业之后，从上游的玻璃基板、集成电路、原辅材料、大宗气体、高端装备等，到中游的面板和模组，再到下游的整机制造、终端应用，该市打通了一条“从砂子到整机”的全产业链，成为全国面板产能最大、产业链最完整的产业基地。这一实践也充分证明，在疫情期间能够有效防控产业链风险。

　　构建跨区域产业配套协作机制。在现代市场经济条件下，任何一个产业都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系统，任何一个城市可能难以穷尽其产业链条的各个环节。因此，这就需要构建跨区域产业配套协作机制，即在一个既定的区域范围之内，城市与城市之间形成一个完整的产业分工格局，不同区域承担不同的价值功能。可以通过构建协调发展利益共享机制，如开展协同招商，强化购销合作；鼓励开展园区合作共建、引导企业跨区域异地投资建设重大产业项目，区域双方可依法依规分享相关固定资产投资、工业增加值、招商引资等经济指标和税收收益等，以贯通产业链，降低产业安全风险。

　　构建国际国内双支撑的供应链体系。疫情是“危”，但也蕴藏着“机”。在疫情之下，国内重要经济城市可以推动企业应用精益供应链等管理技术，完善从研发设计、生产制造到售后服务的全链条供应链体系。推动供应链上下游企业实现协同采购、协同制造、协同物流，促进大中小企业专业化分工协作，快速响应客户需求，缩短生产周期和新品上市时间，降低生产经营和交易成本。与此同时，还可以多应用互联网技术，应用供应链理念和技术，大力发展智慧商店、智慧商圈、智慧物流，提升流通供应链智能化水平。鼓励批发、零售、物流企业整合供应链资源，构建采购、分销、仓储、配送供应链协同平台。鼓励住宿、餐饮、养老、文化、体育、旅游等行业建设供应链综合服务和交易平台，完善供应链体系，提升服务供给质量和效率。

　　鼓励重点企业实施产能优化重组。在严峻的疫情形势下，可以通过推进企业兼并重组，提高产业集中度，优化价值链配置，促进规模化、集约化经营，提高市场竞争力，培育一批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大型企业集团，推动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此外，可以支持重组企业整合内部资源，走以内涵为主的发展之路。鼓励将企业兼并重组与改组、改制、技术改造、加强管理相结合。鼓励企业创新商业模式，大力发展电子商务。还可以产业政策为引导、以产业发展的重点关键领域为切入点，鼓励大型骨干企业开展跨地区、跨所有制兼并重组，鼓励企业通过兼并重组延伸产业链，组成战略联盟，以此贯通产业链条，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加速推进企业复工复产向稳产满产转变。